祥看｜Shining美食記：Fine dining，淺嘗可也

文：張灼祥

Gertrude Stein寫了一本小冊子，談的是「食物」，書名就叫《Food》。說的是食物本身的特質。我看了一遍，有此想法：這既不是一本教人怎樣去品嚐美食的作品，也不是教人怎樣用原材料去烹調出一桌好睇又好食的烹飪指南。

看Gertrude Stein的《Food》，像看一篇抽象、充滿想像力的文章，一篇前衞作品（avant －garde pioneer），明白一半就可以了。

一日三餐，就從早餐開始吧。Stein說：「A shining breakfast，a breakfast shining……」怎樣才能讓早餐「耀眼、明亮」起來呢。有馬鈴薯？芝士？雞蛋？三文魚？水果／蜜瓜？咖啡或茶？還是要做得「anything that is decent」，意即一份「見得人」的早餐呢？

有一趟，我們在一間古老的酒店吃了個簡單早餐，放在餐桌上的早餐與一般餐廳提供「All day breakfast」的食物十分相似，不過是麥包、芝士、三文魚、鷄蛋、水果、咖啡。價錢卻是比「All day breakfast 」的貴出三倍。

侍應對我們說：「我們提供的fine dining是由早餐開始。譬如說雞蛋，你要的煎蛋是你叫了才由廚房廚師立刻為你煎出來，不會是預先準備好的。Boiled egg煮好會放在蛋杯上。在這裡，你們得花上四十分鐘吃個早餐。早上園子的陽光是那麼溫柔，為什麼不停留多一會兒呢？」

Fine dining 食物賣相不俗

如今，來到星期天，我們嘗試花上至少半個小時弄一個、吃一個像樣的早餐：「A shining breakfast」，竟是可以的。心情好：「A breakfast shining」。

自己親手也可以做出個shining breakfast來。

午餐可不用那麼講究了，「A little lunch is a break in skate a little lunch so slimy」。來一客簡單的沙律、一杯咖啡，夠了。

真正的fine dining該是由晚餐開始。這時候、人放鬆下來，可去品嚐美食了。Fine dining不一定要到舖上白色餐枱布的高檔餐廳，吃它們推蔫的tasting menu。在西班牙Seville的tapas最是滋味。放在長桌上的、是小小一碟又一碟的小吃、包羅萬象，儘都是由站在counter前的㕑師，剛剛煮好、放在食客面前的。一個晚上、可以吃上十碟八碟tapas。哪比在高檔餐廳的fine dining「 tasting menu」實惠多了。

年前到台北，帶着舒國治送我的《台北小吃札記》邊讀邊吃，很有吃tasting menu的滿足感。

舒國治的《台北小吃札記》

舒國治在書內頁寫了一句：「淺嘗可也」。提點得好。按圖索驥，遂在不同街角小舖吃了汕頭牛肉麵、燒餅油條、胡椒餅、炸醬麵、擔擔麵、炒米粉、鹹粥、烤番薯、推車燒餅、水煎包、滷肉飯。

印象深刻的一次體驗，是舒國治當上導賞，帶我們去吃了家常小菜。冷菜以辣椒釀肉、蔥烤鯽魚最見特色，而熱菜又以白菜獅子頭、荀丁蠶豆教人停不了筷子。在那一刻，我們忘記了「淺嘗可也」。

面對美食，忘記了舒國治的提點：「淺嘗可也」。

圖：作者提供、Unsplash